王爱俊《渔民日记》之五
孙 宽《微风吹过山谷》
姜永安《村头的夜晚》
尹悟铭《除夕我的一家》
马 帅《晚归》
作为2020年紫金文化艺术节重要项目之一,“小康颂第三届江苏美术奖作品展览”在江苏省现代美术馆举行。这是江苏美术界献给全面小康的献礼之作、致敬之作,展示了江苏美术创作的雄厚实力。围绕着“小康颂”这一主题,江苏美术家们多姿多彩的艺术语言,让人印象深刻。展览期间,《文艺周刊》记者特别专访了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江苏省美术家协会主席周京新,以及两位参展艺术家代表尹悟铭、马帅,就艺术家如何做好贴近时代的主题创作,聆听他们的感悟与思考。
记者:周主席,您对这次展览中江苏美术家们的创作表现如何评价?
周京新:这届江苏美术奖有一个主题“小康颂”,对我们所有美术创作的同仁们而言,这也是一次检阅。这次展览发出通知以后,我和各地的美术家们做了一些沟通,也像平时一样收到了很多来自全国各地、特别是年轻画家们的咨询,有人还发来了他们的创作稿。我感觉这次美术界都是很有触动的,大家在主题创作上有了更加积极的意识,这是一个好现象。
当前江苏美术创作总体上实力不错,队伍也很好,特别是年轻一代的美术家正在茁壮成长、崭露头角,在全国范围内具有了一定的影响力。这支队伍当中70后、80后是我们的亮点,从这场“小康颂”展览中,能看到他们在主题创作上的不断成长。这个展览有进步、有提高,和前几届相比有新的气象。
记者:这次展览是一次主题性创作,就入选作品而言,您认为最重要的是考察什么?
周京新:美术创作当中,部分画家原来比较倾向于自我艺术表现、自我个性张扬。应该说大部分年轻画家,他们跨出校门以后,才较多接触到主题创作。所以这个展览与前几届比,我们多了一个目标,就是考察你的专业能力能不能和主题创作相融合。你专业创作的能力可能比较强,但是你的抓手能不能抓住主题创作的脉?你自己的艺术创作味道,能不能与主题创作融合在一起,让主题创作也释放出独特味道,两者合二为一诞生美感?这些都是我们关心的问题。
从这次展览,能感受到我们的画家们、特别是年轻画家们的创作有成长,也有反省和调整,更多的是充实和提高。有一些画家根据“小康颂”主题,突破了原来的自我创作模式,让人比较欣慰。在主题创作这一点上,我觉得大家的准度更加明确了,更加有了切切实实的抓手。
记者:有了主题这样的抓手之后,怎样转化为艺术语言?
周京新: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的艺术感觉与摆在你面前的主题创作的要求,这两者一定要拍到一起去,而且要拍出节奏,拍出响声,拍出温度,拍出感人的旋律出来。
这次展览中,有些是非常基层的作者,我们可以感觉到,他们以前家里可能就曾是农民或者是渔民,因为他的作品里是很有生活的。如今他们有了艺术感觉以后,再回过头去表现他的生活时,眼睛里就带着一种艺术感觉和艺术观照,带着一种发现美的视觉去表现主题。
记者:关于主题创作的观念与方法,是不是一些画家对此还存在认知不足?
周京新:是的。部分同行以前会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感觉,认为艺术应该以艺术语言为主。但实际上我们看,古今中外被历史记载下来、积淀下来的经典作品,许多都是主题创作。这样的例子很多,《清明上河图》其实也是主题创作。
我大学一年级时到苏州写生,回来也模仿《清明上河图》画了一条步行街,体验到这个过程真的太不容易了,你对街道、小摊贩都要一一了解。如果你把江南姑苏场景里的一座小桥,画成了一座北方的小石桥,就会出问题。
记者:所以说,想画好主题创作的美术作品,需要我们怎样去向生活学习?
周京新:我觉得这里边可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年轻的画家们,他们在学校里学习的过程中,更多关注的是技术。过了这个阶段以后,他们面对的问题是怎么去把握主题与生活。对于年轻画家来讲,这是必然会出现的“成长的烦恼”。
年轻的大学生在走出校门之前,通常要画一张毕业创作,但我看到不少年轻人在闭门造车,有的人是对着手机画。有些年轻作者,在描绘苏北农村时,竟然画上了荷兰风车。闭门造的车,出了门是开不了的。所以我对他们说,一定要把自己的创作摆到生活里去。
记者:生活中的素材很丰富,这些内容与我们的主题创作又有着怎样的关联呢?
周京新:我接触到的一些年轻画家,一讲到主旋律的主题创作,他就觉得跟我好像没什么关系,认为我不是搞这一类的。他自己画的东西相对来说比较小圈子、小情调、小视野。这个也没问题,但实际上我跟他们说,你说画里没有题目,可以,但你说我的画里没有任何内容、没有任何寓意、没有任何精神上的感受或者寄托,这不存在。即便是画一面镜子,画一个花瓶,画一片很安静的树林,也是会有故事的。
我特别会跟年轻画家们谈,我们不应该对主题有一种漠视,甚至是有时候在创作当中刻意剥离主题和语言之间的关联。这种剥离实际上相当于你要求自己用一条腿跳着走路,形式和内容其实是必须要去协调的两条腿。
在平时的教学过程当中,我也经常跟学生们强调这一点,你们要去观照历史。放眼古今中外的美术经典,你们一定能够感受到一点:当一个主题摆在你面前,与你的艺术表现没有关联的时候,它仅仅是一个单列的主题而已,它不是美术创作,不会产生感人的温度。另一方面,当一种技术语言和艺术主题面对面,老死不相往来、各行其是,甚至某些画家刻意去剥离它们之间的关联,刻意保持艺术语言的单一性。在这个过程当中,艺术语言实际上也是单一的,有血无肉、有筋无骨、有气无神。只有两者融合了,才能够形成艺术表现。
所以说,主题创作不是单独的、孤立的,也不是强加给美术创作的东西,它是美术创作必须面对和必须去研究的永久性课题。
记者:主题创作与艺术家的个性怎么协调?
周京新:实际上主题创作的层面是很丰富的。一个大的主题是一个宏观导向,但是你会发现它的层面非常细。我们的同行们,大家都应该有这么一个意识:大主题当中一定潜含着“可乘之机”。
比方说,传统的中国山水画当中有很多皴法,其实都是从生活里来的。这不是画家坐在家里关起门来脑子里想一想,所谓“卧游”。披麻皴、牛毛皴这些技法,都是画家面对着实景,从里面抠出来的。他从实景当中、宏观当中,观察到甚至连肉眼都感触不到的一个微观的局部,把可以汲取的营养抠出来,吸收进来消化掉,变成自己的艺术表现语言。实际上,这种融合可以在任何一个层面冒出火花。
所以,面对大主题之下的微观特色,我们要有很强烈的意识,观照它,感悟它,从中汲取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记者:这些所谓的微观特色、个性语言,要怎样去积累与发挥?
周京新:主题创作并不是说让人看到一个故事就行了。故事里边还要有人物,人物里边还要有性格。这个人物形象是什么样的?他常年生活在什么地方?他身上有什么样的一种气质?他习惯于穿什么样的衣服?衣服的纹路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传统中国绘画总结出画人物的技法“十八描”,语言可以直接体现出这个人的精神体质。所谓语言就是“微观语言”,比如说“吴带当风”,这种飘逸的细微感觉,表现出来的是人物身上一种气质,最后也体现出艺术家个人艺术语言的个性。
在主题面前我们是一个学生,我们也是一个对话者。对于主题性创作冷漠或者说抵触,起码作为一个画家来讲是非常吃亏的。
记者:这次展览给了您很多感想。展望未来,您有哪些期许?
周京新:这一次的“小康颂第三届江苏美术奖作品展览”,作为今年紫金文化艺术节一项重头戏,我觉得我们的幕拉得很成功,整个过程我们都得到了历练。在拉开幕的时候,特别是年轻的作者们在成长,他们拉开幕的这种动作、步伐越来越自信。我们展现出来的这台节目,也应该说有声有色。我觉得比前两届水平质量更高,整体更加整齐。
我们越来越多的同行们,特别是江苏的年轻画家越来越有成果,通过这个展览我们感到很欣慰。未来,相信会有更多的作者有更好的成果出来。
青年美术家代表尹悟铭:
这次我的参展作品《除夕我的一家》是一件雕塑作品,也是源于春节回家过除夕的一种感悟。
我是1980年出生的。每一个除夕,可能我们都会有一些不同记忆。不管你平时有多忙,到除夕的时候,我们都会提着行李,带着问候,带着温暖,回到家里面和一大家子人在一起。更重要的是我们看到了老家的变化,包括家庭陈设、家具,特别是这些年来马路的变化,家乡整个面目一新,真的让我非常有感触,所以我创作了这件雕塑作品来表现“小康颂”。
以小家见大家,反映整个时代,这也是我的创作初衷。作为艺术创作者,我觉得我们更多的应该去彰显时代的特征,要用事实说话。我创作的是一个现实主义作品。很多观众在看的时候,包括我在创作的时候,都有一个感受:这既是我的家,也是很多人的家。
青年美术家代表马帅:
每个人都是时代的参与者,小康的感受者和见证者,所以我将创作视野放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观察常见的场景,想用画笔描绘我们身边的生活。这次参展作品《晚归》,描绘的是马路上一群傍晚归家的人们,这个是吸引触动我的题材。
艺术离不开生活,生活又给了艺术无限的素材与思想,可以从生活中感受美发现美,笔墨也是不断在变化的。对我而言,希望立足于当下,寻找符合时代精神和时代气息的作品进行表达,艺术追求个性的传达,如何找到艺术语言和主题创作的契合点是我的方向。
泰戈尔有句话,“当我们热爱这个世界时,那我们才真正活在这个世界上。”作为青年一代艺术工作者,除了追求艺术的高度,同时我们也要勇于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与角色。
本报记者 顾星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