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华夏,玉魂国魄。作为南京博物院90年院庆系列之一重磅大展,“玉润中华——中国玉器的万年史诗图卷”将于11月7日开幕。南京博物院联合国内40多家考古、文博单位,汇集来自全国各地的考古出土、传世馆藏顶级玉器艺术品600余件(组)。此次特展,将以近万年绵延不绝的玉文化为引,展读中国史迹。
玉出华夏,融汇史前文明化进程
早在史前,生活在中华大地的先人们就从石器的打磨发展到对玉器的雕琢。从玉器的万年史诗图卷谈开去,“玉润中华”展览第一件展示的玉器是黑龙江小南山遗址出土的一块玉珏。
乌苏里江畔的小南山遗址,出土了距今约9000年的玉珏、玉环、玉管等玉器,构成了迄今所知中国最早的玉文化组合面貌。该展策展人、南京博物院古代艺术研究所研究馆员左骏介绍:“这块珏作为耳部装饰使用,距今约9300年至9200年,制作工艺非常高超,形态规整,钻孔圆润,说明它的技艺成熟,器物造型也非常成熟。可以说,它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的玉器类型之一,成为中华民族万年用玉的文明曙光。”
“玉出红山,礼行天下。”发源于西辽河流域的红山文化距今6500至5000年,被称为“东方文明的新曙光”。出土的各类文物中,玉器是最有魅力的部分,有玉璧、玉环、斜口筒形玉器、玉雕兽首龙、勾云形玉器、双首三孔器等数十种。这些玉器,大多数作为随葬品出现,考古专家称为“唯玉为葬”,是红山“玉礼制”的重要体现。
此次展览从故宫博物院借展的玉C形龙,与国博藏玉C形龙均出自红山文化,并称为“中华第一龙”。它由一整块黄绿色的闪石玉雕琢而成,弯成C字形,被认为是龙图腾的最初模样。对于玉C形龙的用途,左骏介绍:“有学者研究,认为它可能是绑缚在权杖或杆的顶端,用来进行祭祀活动。”
玉器发展的第一个高峰期,正是中华文明起源的关键时期,《越绝书》记录:“黄帝之时,以玉为兵。”中国的传说时代开端就与玉相伴。到良渚文化时期,玉器已从最初的“石之美者”概念,转化为一种社会化、礼仪化和宗教化的器物。
展览上展出的常州寺墩遗址神人兽面纹玉琮和兴化蒋庄遗址刻符璧等文物,均出自良渚文化时期。它们当中,玉琮反映神权,玉钺代表王权,玉璧发展为龙财富观念。其中,直径达24厘米的刻符璧在国内同类玉璧中实属罕见,图案精美,刻画着山样的纹路,代表着高高的祭台。玉璧是当时祭祀最重要的礼器,用来沟通天地,可见良渚社会已经进入了神权社会。
玉成中国,礼仪之邦玉中有“礼”
“君子比德于玉。”进入文明时期,神玉功能开始减弱,“德”与玉器的勾连开始深入国人的理念。
展览中展出有牙璋、璧戚等玉礼器,来自于称为“最早的中国”的二里头文化。当时,社会由“满天星斗”式的若干相互竞争的政治实体并存的局面,进入到“月明星稀”式的广域王权国家时期,由多元化的邦国文明走向一体化的王朝文明。二里头文化的文明底蕴通过商周时代王朝间的传承扬弃,成为华夏文明的主流。而牙璋、璧戚等物,成为了二里头文化礼制、文化的象征。
到周代,“天子用九鼎,诸侯用七鼎,大夫用五鼎,士用三鼎或一鼎”的列鼎制度成为裁定等级的标准。本次展出的一组西周晚期的五璜联佩,其佩戴制度与列鼎制度相似。
这组五璜联佩由一件人龙合纹佩、五件形态各异的璜、368颗红色或橘红色玛瑙珠和16颗菱形料珠相间串系而成。左骏介绍,玉器在参与国家形成、族群精神建立方面,逐渐有着重要意义,以往文献只记载了列鼎制度,而通过考古发现,西周还有这种佩玉制度。
到春秋战国,诸侯争霸带来的社会大动荡使得“礼崩乐坏”, 玉器的使用范围不再局限于名门贵族,而扩大到普通百姓,佩玉制度化的提倡也催生出一系列礼仪用玉。一些装饰性玉器开始崭露头角,成为时代的“宠儿”。
作为巢湖市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出土于安徽巢湖市北山头1号墓的一件玉卮出现在展柜之中。这件玉卮来自战国晚期,上有朱雀衔环踏虎图样,为整件玉料琢制而成。手法上使用浅浮雕、高浮雕、透雕、线刻等多种技法刻琢纹饰,技法娴熟,足以代表汉代制玉的最高水平。
左骏介绍,玉卮上的老虎此前曾被错认为熊,“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它的后面有很长的尾巴,而熊不会长出长尾巴,只有老虎是这样。工匠也极具巧思,利用玉料这块凸出部分,设计了一个翻身形态而威猛不失可爱的老虎形象,并将它设计成了握把。”
展厅当中,还有一件颇为特别的珍贵文物——东汉镂雕东王公西王母纹玉座屏。这件玉座屏出土于河北定州,它是迄今所见最早,且为汉代玉器中唯一一件玉座屏。虽然屏风至迟是在西汉时期出现,玉屏风和座屏也常见于记载,但出土的仅此一件。
玉座屏上层玉屏片正中透雕神话“东王公”的形象,盘膝高坐。左右两边透雕一个跪着的一女子,周围透雕凤、鸟、麒麟、鸭、兽等形象。下层玉片正中透雕一妇人形象是“西王母”,头部两侧日月相照,似乎象征着西王母与日月同存,两侧各跪一妇人,四周透雕龟、蛇、熊等形象。它由扁平且镂雕各式纹图的两个支架和两块屏板卯合而成,摆脱了中国古代玉器单形器的基本形制,具有开创意义。
玉美神州,玉器的切、磋、琢、磨
从三国起,尤到明清,玉器从玉料、工艺、人文内涵等多个方面,呈现出中华玉文明的发展巅峰。
明十三陵博物馆藏的一顶嵌宝石乌纱翼善冠在本次展上展出。此冠用细竹丝编成六角形绸络状纹作胎,髹黑漆,内衬红素绢,再以双层黑纱敷面。冠后山前嵌二龙戏珠,冠后插圆翅形金折角两个,折角下有金质扁筒形插座,上面有浮雕升龙。该冠在出土时戴在万历皇帝的头部。左骏介绍:“通过比对不难看出,这顶冠和台北故宫博物院所藏的万历皇帝画像上的冠冕是同一件。”
与嵌宝石乌纱翼善冠在同一展厅展出的还有故宫博物院所藏“子刚”款白玉凤螭万寿纹合卺杯。根据落款推测,它是明代的世宗或神宗与后妃大婚时所使用的器物,杯上小小的“子刚制”三字可见,其作者为明代闻名朝野的琢玉高手陆子刚。
在玉器的冶琢上,陆子刚有独到的雕刻方法。因为玉料质地硬,自古以来一直是用解玉砂碾磨法,他独创了一种名为“昆吾刀”的雕刻法,他死后这种技法便成绝响。
展览现场,还有一枚精美的翡翠松鼠葡萄展现了清代玉器的精美和精细碾琢。策展人介绍,清代玉器玉质精美、碾琢精细,品种涵盖古今、包罗万象,包括仿古玉器、陈设玉器、实用玉器、装饰玉器、文房玉器等,堪称空前绝后,令人叹为观止。尤其是清乾隆嘉庆年间,是集历代玉雕成就之大成达到最鼎盛时期,在中国古代玉器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后人更以“乾隆工”来盛赞乾隆朝精益求精、尽善尽美等的琢玉工艺。
新江苏客户端·中国江苏网记者 童棹凡